余無言醫案:顧某,衛氣素虛,皮毛不固,動則汗出,忽感風邪,始則嗇嗇惡寒,淅淅惡風,繼則翕翕發熱,頭項僵痛,腰臀酸楚,間以噁心,自汗淋漓,遷延兩日,病勢有增,四肢拘急,屈伸不利,手足發涼,十指猶冷。
延余就診,面帶垢晦,怯手縮足,自汗頗多,氣息微喘。此太陽表證,衛虛未厥,必須一鼓而克之,否則顧此失彼,難保無肢厥脈沉之虞,乃處以桂枝加附子湯:
桂枝9克,赤芍12克,甘草7克,熟附片15克,生薑4克,大棗10枚。1劑而癒。
史丹利按:這則醫案根本是桂枝加附子湯條文的翻版。
但同樣的,這位余老也很奇怪,明明說是桂枝湯,芍藥的劑量硬是大於桂枝,生薑的劑量也小,這說明他深受溫病的學說影響,怕桂枝、生薑劑量太重會太熱,太熱會讓汗出更多,這就表示他根本沒有傷寒論的病位概念,既然患者是表熱證而非裡熱證,桂枝、生薑正常用根本不會助長病勢。
倘若要說因為熱藥會使汗出更多,按照中藥學,附子大熱,不是更熱於桂枝、生薑嗎?他卻用到15克這麼多,這不是很奇怪。換句話說,這位民國初年大名鼎鼎的余老也只是死讀書而已(實際上,附子根本不熱,遠不如乾薑,它的作用無非是強心與止痛而已)。
像這種表熱虛症的患者出現多汗,止汗的唯一方式就是健胃生津。以這個患者來說,因為他平日就容易自汗出,所以津液一直是虛的,導致控制毛孔開闔的肌肉因為缺乏營養,不能正常開合,於是汗出更多,津液更傷,一種惡性循環的感覺;一旦遇到感冒,當然汗出的表現就會更加嚴重,津液虧損的就更厲害,但是症狀雖然看著恐怖,實際上也沒有這位余老說得那樣危急,為什麼呢?仲景說陰不得有汗,因此患者既然還大汗出就還是陽證(當然繼續大汗出肯定會變成陰證而無汗的),這時候即使只是給甘草乾薑湯都綽綽有餘,所以可以知道這位余老因為沒有學好傷寒論,才會寫下這種駭人聽聞的言詞。